第十一章 三千五百英尺-《南风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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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失笑。

    他说:“你第一次来,本该带你好好玩玩的。可我要帮k做赛前集中训练,没时间陪你了。”

    霓喃说:“没关系啊,我跟你们一起出海呗。”

    男神的赛事最重要!当然,这句话她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。

    他摸摸她的头:“等忙完这几天,我带你去蓝洞潜水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吃完早餐,他领着她四处参观了一圈,在一间小小的会议室里,有一面贴满了照片的墙,她凑过去仔细看了看,发现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,有好几个都是在自由潜水界能叫得出名号的人物,他们都在这里学习过。

    她心里忽然就升起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来。

    她有点好奇:“清时,你跟比利教出了这么多的大神学生,没有想过自己去参加竞技赛吗?”

    傅清时说:“我跟比利都对挑战世界纪录没兴趣。”

    她想起在流岛自己要跟他赌一场攀绳下潜时,他曾说过“我潜入深海的理由有很多种,但是不包括与人一较高下”。

    她知道,其实他真正热爱的职业,还是海洋考古。只是,他什么时候能彻底放下心结回归呢?如果说她曾经想要找出“知远号”事件的真相只是为了爸爸,那么现在,又多了一个理由——也为了他。

    稍后,一行五人乘船出海。

    天气很好,水温有26℃,风浪适中,非常适合下潜。

    快到目的地海域时,在船头的比利忽然叫了句:“前面好像有一只鲸鱼。”

    傅清时与霓喃跑到前面去,他拿了望远镜看,确实是一只鲸鱼,不知是受伤了还是被什么困住了,在同一个地方反复入水出水。

    船长让船减速,朝着那个方向慢慢开过去。

    几人靠近之后,发现那是一只小须鲸,它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,正极力地扑腾着想要挣脱。

    它正处于慌乱的状态,为了避免太多人围过去惊吓到它,傅清时决定先独自游过去查看情况。

    几分钟后,他回到船上,说:“它腹部受伤了,正在流血,但不是很严重,只是情绪有点狂躁。困住它的是一张很大的流网,它应该是不小心撞进去的。”

    霓喃皱眉:“流网?那就是有人特意在这片海域布了捕捞网。”

    比利咒骂了一句,怒道:“给它剿了!”

    男神说:“先把那只鲸鱼救出来吧,时间长了,它可能会窒息。”

    流网被放入海中后,会随着水流的变化而改变方向,被它缠绕住的海洋生物很难自己挣脱掉,更何况是鲸鱼这种大型生物,而且它需要浮出水面换气,因此流网很容易使它们窒息而亡。

    傅清时点点头,说:“我刚仔细看了,那张流网是套网,比较复杂,估计要花很长的时间,大家准备一下。”

    五人立即开始行动,戴上潜水手套,拿着潜水刀跳下了船。

    傅清时与霓喃结伴,男神与经纪人一起,比利负责掌控全局,以及观察那只鲸鱼的状态并安抚它,虽然小须鲸性情温和,但在它处于惊恐状态时接近还是有一定风险的。

    他们需要用潜水刀把缠绕在鲸鱼身上的网一点点割开,如果是在岸上做这件事,那十分轻松,可这是在流动的海洋中,要将一只不停挣扎着的鲸鱼从密密麻麻的流网中解救出来,所花费的时间与力气,就要多无数倍。

    他们一次次屏住呼吸,潜入水中,在一口气将用尽时,再浮出水面大口呼吸,如此反复。

    一个小时过去了。

    两个小时过去了。

    那只小须鲸仍旧被困在流网中,但值得庆幸的是,它大概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与帮助,躁郁的情绪明显得到了缓解,甚至还开始配合他们。

    虽然海水的温度不算低,但耗在里面的时间太长,又用了很大的力气去割网,大家都有点体力不支,决定先行回到船上休整一会。

    上了船,傅清时才发现霓喃嘴唇有点发白,一摸她的额头,温度偏低,他立即倒了一杯热水给她,又找比利要了巧克力来,掰下一大块喂到她嘴里。

    “你冷怎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他用毯子裹住她,拿毛巾帮她擦湿漉漉的头发。

    霓喃笑说:“我没事,现在感觉好多了,别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等下下水,你把湿衣穿上。”

    他知道不让她去她肯定不会答应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还要不要吃巧克力?”

    “要。”

    他将剩下的一半巧克力喂到她嘴里,霓喃咬着,要吞进嘴里时忽然停住了,她左右瞟了下,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往这边看,她身体前倾,抬手将他的头钩下来,微仰了脸,嘴唇覆上他的。那块巧克力被她咬成两半,一半吞到自己嘴里,一半送进他嘴里。

    然后,她退开,靠在船舷上看着他笑。

    原来是这种感觉啊,似乎还不错。

    傅清时嘴角噙着笑,慢慢将那半块巧克力吃了,比利嗜甜,他的巧克力甜腻得要死,傅清时平日是从不碰的。

    现在,他却从身侧的食品袋里又摸出了一把巧克力,满眼期待地看着她:“再吃几块?”

    霓喃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们只休息了十几分钟,便再次下水了。

    又过了一个小时,他们终于将那只小须鲸解救了出来,它因为被困太久,又受了伤,已经有点分不清楚方向了。傅清时怕它又撞到网上去,便跟霓喃一起,与它同游,带领它往没有流网的方向游,引它回归深海。

    二人一鲸慢慢往下,深海的寂静终于令它安下心来。渐渐地,它的灵敏与速度恢复了,以傅清时与霓喃的速度是无法跟上它的。两人停止继续下潜,目送着它的身影越来越远。傅清时牵住霓喃的手,打算返回海面。忽然,那只游走的鲸鱼又折返了,竟朝他们游了过来。它靠近他们,绕着他们游了一圈,然后,它停下来,轻轻摆动了下身体,像是在与他们告别致意。

    在那个角度,霓喃正好看见它的眼睛,它沉静又清澈的眼神里,像是藏着无尽的关于深海的秘密,对视的那一刻,她差点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它再次游走了,很快消失在海洋深处。

    回到船上,阳光正烈,已经一点了,大家都有点疲惫,男神的训练也只能取消了。

    他们没有立即离开,而是吃了点干粮,然后决定去附近的海域巡视一圈,看是否还有别的流网。一般捕捞船非法布施这种流网会一次性撒好几个,它们会在海里漂浮数月之久,不仅会有很多鱼类撞进去,像鲸鱼、海豹、海豚这类海洋生物也会因它而断送性命。

    果然,在离第一张流网二十海里的地方,他们又发现了一张流网。

    凭他们几个人与一艘小船,是没有办法立即剿掉这些网的,只能将情况报告给相关部门来做后续处理,于是做好标记与拍了照片之后,几人返航。

    回到家时时间尚早,傅清时问霓喃:“今天周日,镇上有周末集市,到晚上八点才结束,挺热闹的。你不累的话,我带你去逛逛?”

    霓喃立即说:“去去去。什么主题啊?”

    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,逛当地书店与集市是她最喜欢的事。

    他想了想,这样回答:“流动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他笑:“你见了就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冲了个澡,换了套衣服就出发了。下了楼,霓喃才发现两人不约而同地穿了件白衬衣,简单的款式有几分相近,像情侣装。

    一踏入集市,霓喃就明白了傅清时那句“流动的生活”是什么意思了。

    狭长而望不到尽头的巷子里,布满了挨挨挤挤的摊位。色彩斑斓,琳琅满目,来来往往的人,热热闹闹的生活气息。

    古董字画首饰,鲜花果酱熟食,这些都是常见的。但当霓喃路过一个摆着平底锅、压力锅,还有杯、碟、勺子等等二手餐具的摊位时,是真的惊讶了。那些餐具每个品种都是单一的,一看就是从家里拿出来转卖的。

    傅清时笑说:“还有更让人惊讶的。”他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摊位。

    霓喃简直大开眼界了,只见那个老太太面前堆了一堆层层叠叠的布,很旧了,上面放了张纸板,写着“窗帘”不用想也知道,那肯定也是从自家窗户上扯下来的。

    他们一路走过去,遇见了各种各样的摊位,旧鞋子旧衣服旧包包,还有卖老邮票的,有个摊主竟然在卖年代久远的手写信与明信片,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从哪儿捡来的。

    有昂贵的艺术品、华美的首饰、也有蔬菜水果熟食,还有破旧的二手生活物品。你在这个巷子里几乎能找到一切生活所需。

    霓喃感叹:“还真是艺术与生活无缝衔接和谐相处啊!”

    傅清时笑说:“是啊,摊主都是岛上的居民,据说这个周末集市已经延续上百年了,一代一代,卖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,他们也不图钱,这更像他们的节日。”

    他们逛到一个卖鲜花的小摊前,摊主是个大眼睛的漂亮小姑娘,她面前摆着两个大花桶,里面只有一种淡紫色的花,散发着浓郁但好闻的香气。小姑娘正在编织一只快要完成的花环,抬头冲他们笑了笑。

    霓喃回以一笑,正要离开,却被傅清时拉住了:“等等。”

    等到小姑娘的花环编完,傅清时问她:“这个卖吗?”

    小姑娘问他:“你是要送给这个姐姐吗?”

    他笑着点头。

    “那不卖。”小姑娘将花环递给他,笑说,“送给你,祝你们幸福。”

    那怎么好意思,霓喃正要拒绝,傅清时已接过花环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。”说着他将之前买的一瓶手工果酱回赠给了小姑娘,“祝你好运。”

    他将花环戴到霓喃的头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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